| 送交者: 南塘听蝉[♂☆★江南布衣★☆♂] 于 2021-02-12 11:01 已读 1912 次 9 赞 | 南塘听蝉的个人频道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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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park.com欸乃一声山水绿（完结）之山路起舞 6park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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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park.com 6park.com ——该怎么办呢？ 6park.com 我这样问自己，随后想着，看来该下定决心砍倒月宫里的那棵桂树了——这时，淑娟又从楼上缓步而下，款款走近，贴臀拂直后面的裙摆，屈腿坐到我的身边。 6park.com “在想什么呢？”她问，挺胸把头发捋到脑后。 6park.com “思前想后，想了很多，简单来说就是这样：在这世上，和尚也罢，神父也罢；政治家也罢，资本家也罢——归根到底，他们无不左手持虚无主义的鞭子，右手拿金光灿灿的幌子。” 6park.com “然后呢？” 6park.com “然后所有人垂垂老去，一代接着一代。” 6park.com “……还是睡吧。”淑娟把手摊在我的膝盖上，亲昵地来回抚摩了几下。“深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呢，这一天过得，心慌得要命。” 6park.com “这下可好，又多了一次救命之恩。” 6park.com “哪有，倒是连累你了。莫名其妙落到那里，肯定觉得特别孤单吧？” 6park.com “说句实话，就跟那只52赫兹的鲸一样——以前听过多首与此相关的歌，无论游到哪里，都不过是形影相吊罢了，始终游不出孤独的包围——太平洋越是辽阔，它就越是孤独。话说回来，在哪里不是这样呢？” 6park.com “现在也是？”淑娟苦笑着问。我发现她的妆容，来得比往日要浓艳一些。 6park.com “现在的话，就像在路途中避无可避，淋了一场瓢泼大雨，从头到脚湿漉漉的，浑身冰凉，这么往前走出几步，有幸遇到一位善心的女人，请我去她屋里烤火，很快连人带衣一烘而干了，连心情也是——这就是现在给我的感受。”我试着回应淑娟的期待，边想边说——发现淑娟上楼以后，已经换了一身吊带睡裙，不说薄如蝉翼的话，肯定也算是薄如轻纱。看过去引人遐想的浅沟，以及左右相峙的文胸上的暖色花纹，清晰可见。想来趋于柔和的胸脯已经不再咄咄逼人，或许观感和她的笑容一样温润也说不定，我饶有兴致地推测。 6park.com “觉得暖和，心里？”淑娟妩媚一笑。 6park.com “暖洋洋的，好像蒸笼里的面包一样冒着热汽。然后吧，倦怠跟着找上门来。接着，我得寸进尺地想：若是能在这炉火边睡上一觉，醒来疲倦已经一扫而光，那真是再好不过了。” 6park.com “那去睡吧，安安心心睡上一觉再说。”淑娟言罢，递来老式的房门钥匙。 6park.com 我接过钥匙，发现淑娟的手在轻颤，腮边仿佛喝多了酒一样红润，艳抹口红的嘴唇数番开合，欲言又止。 6park.com “怎么了，有话要说？” 6park.com “说不出口。”淑娟低头轻言，有意避开我的目光。 6park.com “说吧，这里没有外人。” 6park.com “要说的话，很多年没碰过男人了呢。”淑娟终于开口，“……能别锁门嘛，晚上？” 6park.com 我稍加思忖，虽然略感意外，还是以明显的幅度点头答应——这又有何难，又有何不可呢？ 6park.com 经过这么一番来回折腾，尤其是在怨灵世界遭遇的三番四次的极端体验——或者说摧残也行，让我身心俱疲，躺在松软的床上几乎闭眼就睡了过去——睡得忘乎所以，活像熊在洞穴里冬眠一样。凌晨四点多钟，或许是睡前喝进太多水要去厕所的缘故，或许是疲劳消除以后对外部刺激作出了本能回应，总之，我醒来了，感到背后特别温热——想了一下，瞬间明白过来，现在紧贴在我背上睡得正香的，该是淑娟吧。 6park.com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，我索性闭目屏息去体会淑娟的存在，或说存在的具体表现形式——她嘴里吐出的热气，从我的颈上拂过；身上散出的好闻的香味，像是刚开的橘子花的味道；来自她胸前的压力，既有热度又有形状，还有心跳相随。她有一只手搭在我的身上，还有一条腿应该曲着吧，膝盖顶在我的腿后。淑娟气息绵长，睡得很深很稳，看来也像熊在洞穴里冬眠一样，没错。这时她会想起什么呢——曾这样抱着毓敏睡得又香又甜，或是新婚燕尔期间的丈夫？还是更早以前，曾这样抱着她的父亲睡得无忧无虑？ 6park.com 既已醒来，强迫自己保持原样一动不动，并非易事——时间一长的话，加上去趟厕所的需要愈发紧迫，我悄悄挪开淑娟的手臂，蹑手蹑脚地起床，去了一趟卫生间。一波刚落，一波又起——回来心里忽然生出在淑娟身上肆意妄为一通的念头——挥之不去，或许和此番劫后余生有关。既已起念，再难从容面对安然熟睡的淑娟。略加思忖——此前经历过的来势汹汹恐怕难计其数，又有几次派上了用场？等她睡醒再要也是不迟——我选择穿戴整齐以后，悄然出门，独自走到屋外吹风。 6park.com 虽然已经入夏，夜里的山风吹来，还是有些凉意沁人——说提神醒脑也罢，说清心寡欲也罢。月亮已经快要遇上远山了，眼前的一房一树，群山窄路，看起来全都影影绰绰，像是笼罩在滞重的浓雾里一样。 6park.com 我随着好像木瓜表面的纹路一样向四周延伸的山间小路闲走，漫无目的，为走而走，一直到了村里的祠堂附近，停住脚步——因为好像听到了锯树的声音。侧耳细听，没错，而且这持续响起的声音听来异常刺耳。我疑惑地循声摸到祠堂里面，一看究竟，因为心有顾虑，走得只能说是鬼鬼祟祟。确实，有人正在锯树，而且是墙角那一株高耸入云的香樟树。我定睛看去，又是熟悉的身影——社长叶老，此时他脸上露出几分狞厉，拼命使出全力屈伸双臂，拉推着一面尖齿大锯，意图把香樟树锯倒在地，而且，他就快得逞了。大锯已经横向锯入树洞过半还多。 6park.com “住手！”我喊，尽管为时已晚，“请快住手”。 6park.com 社长叶老闻声抬头，见到我后，根本不以为然，轻蔑地冷笑一声，埋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。 6park.com 我急步向前，把他推倒在地——怒气或许来自他的反常行为，或许来自他对我的蔑视，或者兼而有之。总之，我粗暴地把他推翻在地。 6park.com “这是为何？它已经在这里长了千年，你却容不下它？” 6park.com 社长叶老起身，非但没有暴跳如雷，或是口出恶言，反而只是笑而不答，笑得居然有些心满意足。稍后，他的眼里燃起灼目的亮光，终于慢悠悠地开口——听起来竟是推心置腹的语气： 6park.com “你知道嘛，从此以后，再也没人能去怨灵世界；再也没人能去听郭公楚望鼓琴；再也没人能把《潇湘水云》弹得跟我一样，再也没有！” 6park.com 说完，他抛出一串狂笑。 6park.com 我愣在原地，看着他背着双手，仿佛踏雪觅诗的隐世高人一般踱步离去——从某种程度上说，在他的身上，或多或少，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，这让我黯然伤神。 6park.com 再走下去已是索然无味，无奈折返。走在路上我怅然地想，也许这就是我会弹的只能是吉他，而不是古琴的原因所在吧。乍看之下，所谓选择，貌似是我主动做出的，深究起来的话，实则不然——比方说吧，在我钓上那尾桃花鱼之前，其实它已在溪里默默生长了很久，不知疲倦地游了很久。我只是坐享其成罢了——然而，其实我连渔竿也没有。无论如何，若是说回眼前的处境，在这个偏僻的古村里，我只是一个外人，一个过客而已。 6park.com 回到房里，见淑娟睡得意犹未尽，便悄然坐在床边细看，直到觉得双腿发麻，换了一个坐姿——淑娟眉目舒展的样子让人心生欢喜。隔壁毓敏那边，这时传来开门的声音，听得真切，不过我并没有在意——应该是下楼喝水吧，我想。几分钟后，天色已经隐隐泛白，淑娟貌似跟着天色一起醒来，先是蹙眉闭紧，接着徐徐张开双眼。 6park.com “睡醒了？”我柔声问。 6park.com “嗯，睡醒了呢。你呢？” 6park.com “我醒得早，一门心思想着胡作非为，所以去外面吹了一下风。” 6park.com “这样啊，天快亮了呢。好像直到现在，还没告诉你名字呢，我叫淑娟。” 6park.com “淑娟，昨夜睡得好吗？我问，在说出自己的名字以后。 6park.com “睡得很好，跟石沉大海一样。” 6park.com “现在，天很快就要放亮了，我们——做点别的？” 6park.com “嗯，快上来吧。” 6park.com 我扬手掀去薄毯，翻身上床，跪坐在淑娟腿边，目不转睛，敛息静视——细声说完，淑娟面露羞色，咬唇目视房梁，仿佛忽然发现上面趴着一只体色艳丽的守宫一样。 6park.com “觉得凉呢，天就要亮了。”淑娟娇声暗示。 6park.com 我闻言俯身向前，不胜怜惜地把淑娟完全护在身下，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多日不曾进食的清涧石蛙一样：我一口含住她的耳垂——就在这时，我听到了轰地一声巨响，仿佛一架飞机就在附近坠毁了一样，甚至觉得屋也跟着颤了一下——该是那棵巨树坠地的声音吧，我想。 6park.com “怎么回事啊？”淑娟在巨响消失后，忧心忡忡地问。 6park.com “别怕，树倒了而已。” 6park.com “……有人在喊救火，听到没有？” 6park.com 仔细一听，远处有人在惊慌失措地大喊救火救命，过了一会儿，声音愈发嘈杂起来，像是发生了迫在眉睫惊天泣地的大灾一样。我冲淑娟一笑，无奈起身，迅速穿好衣裤，先行下楼。准备爬到附近视野开阔的山坡上，一瞧究竟。刚出屋门，还没走出几步，就看到毓敏眉眼含笑地快跑过来，嘴里念念有词。 6park.com “怎么了，毓敏？你去哪儿了？”我尽量用家人秘谈的语气，细声轻问。 6park.com “……烧起来了，祠堂。”毓敏回答，并且喜形于色。她没有拔腿就逃，已经让我颇感意外。 6park.com “怎么会呢，真的？”我笑着接话。 6park.com “告诉你吧，是我放的火。”毓敏得意地回答。说完就跑到屋里去了，留下一串像是盛开的玉兰花儿一样的笑声。 6park.com 我心间一凛，赶紧快步登到坡顶，借着晨光放眼望去，村里的祠堂确实正在熊熊燃烧——那棵香樟树也确实倒了，繁茂的树枝落在了对面的山顶上，像一座碧绿的湖。远远望去，那怒不可遏的冲天火势，隔得老远地围在附近手忙脚乱的10多位村民——看似已经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容器，瓢盆桶瓮一应俱全，然而手里泼出的那一点清水，根本无济于事——其实，在如此灼烫的火焰面前，连人想靠近都难。 6park.com 淑娟跟着喘着粗气来到坡上，同我并肩而立。 6park.com “还是别去添乱好了，怕是无可挽回。”我对她说。 6park.com “那可怎么办呢？”淑娟听后，有些手足无措。 6park.com “别怕，总会有窗开着。” 6park.com “嗯，走着瞧吧。” 6park.com “里面堆了很多柴，上次进去见过。” 6park.com “难怪。”淑娟附和。 6park.com 于是，我们并肩坐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，远远地看着冲天大火，以及顶上腾空而起的滚滚浓烟，默然不言。大火烧了很久，噼啪作响，仿佛势不可挡的火焰，顺便把初升的红日下面的云层，也涂成了暖洋洋的桔红色调一样。原本奔走汲水的村民，眼见无力回天，也都神情焦灼地站到一边，静观其变。烧到后来，屋顶开始倾斜，接着柱倒瓦塌，直到最后屋脊也跟着轰然坠地——原本高高在上的威严，荡然无存。等到浓烟变淡，淡到发白，围墙里的一切已成灰烬覆盖的废墟，满地焦黑的色泽，远看仿佛沉沉夜色的一角就留在了那里，不愿离去一样。最后一切归于沉寂，包括围观的村民也都闭口不言，只剩在落地后没有彻底烧透的柱上，冒起的那几缕袅袅轻烟。 6park.com “回去吧，我们。”见淑娟陷入沉思，我这样提议。 6park.com “……回去的话，该如何交代啊！” 6park.com “……是意外，无论怎么看。话说回来，烧了也好。”我出言相慰，确实找不出别的说法。 6park.com “但愿如此吧。” 6park.com 我们默不作声地走下山坡，刚走到庭院里，就有那么两位彪形大汉堵在了我的身前——看来静候已久。我疑惑地和淑娟对视了一眼。其中一人扬手扔来我的双肩包，我只得连忙伸手接住。 6park.com “自从你来之后，这里就发生了诸多怪事。你必须立即离开这里！”他高声说，听起来像在宣读圣谕一样。 6park.com “滚！”另一位厉声呵斥，措辞有点极简主义的味道，换句话说，是能动手绝不动口的做派。 6park.com 淑娟从惊讶里回过神来，脸露怒意，张口欲辩。我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臂——无需多言，我只是一介过客而已，在哪里都是。即便他们没有出现，没有强行把我逐离此地，其实，我也已经决定要在当日离开了。只是时间提早了一些而已，无关紧要，我这样对淑娟说。 6park.com 既然事已至此，和淑娟道过别后，背起双肩包，跨上嘉陵摩托车，我就迅速驶离了郭公村——当然，我带走了那一只黄白花色的小狗崽。情急之下，我把它装进了我的双肩包里。驶出一段路程，在右转拐入山弯之前，我停下回望了一眼来处，朝仍然站在原地挥手的淑娟，再次挥手作别。然后一拉油门，嘴里哼着尧十三的名曲，迎着山风继续前行。 6park.com 行至半途，我胯下的嘉陵摩托车颤抖了几下，紧接着就熄火了，试了很多次也是一样，再也发动不起来——名副其实的半途而废，我想。我苦笑着把车推到路边，并没有觉得愤怒，或是气恼，我只是把它当作既成事实坦然接受了下来——因为这是早晚的事情，或迟，或早，我都要将摩托车弃置一边，然后搭乘公交返回住处——事到如今，我已经不排斥这样的说法了：这就是命，不得不信——没有偶然，只有尚未或无法认识到的必然。 6park.com 我把小狗崽抱了出来，让它在路边自由活动。我坐到公路边的护栏上，点烟抽了起来。护栏外面是陡峭的山崖，深不见底——这让我想起了策马跃崖的陈虞之，想起了麦寇即将来到世上的孩子。细说的话，在纵身一跃和后退一步之间，我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——自食其力。如果只是不想依附任何现成的机构或是组织——不管是行政的，还是商业的，那么开家饭馆也是不错的选择，我想。这么想着，我笑着对脚下的小狗崽说： 6park.com “该叫你韦小宝，还是韦阿旺呢？” 6park.com 其实，只是自言自语而已。 6park.com 诸多往事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，让人眼眶发热，头脑发胀。恍惚中我又见到了穿着波点比基尼的Yolanda——我们的船儿，与其说漂荡在暖风细浪的地中海里，不如说漂荡在天地初开的创世神话里——就和上次一样，我觉得自己双腿一软，一头栽进了泳池里——里面蓄满了暖烘烘的蜂蜜。 6park.com 从恍惚里回过神来，我看到那只熟悉的企鹅，再次摇摇摆摆地向我走来。或许它已经在绕来弯去的盘山公路上走了很久，在我们相遇之前。它的步态和我的舞姿一样笨拙。 6park.com “我们做朋友吧。”企鹅热情洋溢地说。 6park.com “好啊，”我大声回答。“这里的风景，美得让人忍不住手舞足蹈呢，不如我们跳舞吧。” 6park.com “好啊。曾经有人看我跳舞，笑掉了三颗牙齿。那又如何？”企鹅回答。 6park.com ——无论如何，我还是愿意相信，我们都是神的孩子，我们都跳舞。 6park.com 于是，我们在山间公路上跳起舞来——我的舞姿和企鹅的步态一样笨拙。 6park.com（结文弹唱一首简短的歌，恭祝各位牛年大吉！） 6park.com评分完成：已经给 南塘听蝉 加上 200 银元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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